第456章 火睡著的時候最亮(1/7)

    火睡著的時候最亮。

    邊境小鎮(zhèn)的清晨，霧氣像一層薄紗裹住低矮的屋檐。

    晨光未透，街巷空寂，唯有風(fēng)穿過聾啞學(xué)校操場外那堵斑駁矮墻時，發(fā)出細微嗚咽。

    萌萌蹲在墻根下，影子被拉得很長。

    他不再穿那件象征身份的白色風(fēng)衣，也不再用錄音筆記錄言語——自那一夜在火車站聽見流浪少年指尖叩擊鐵椅的節(jié)奏后，他便明白了：真正的聲音，從不需要耳朵去聽。

    七天了。他每日都來，不近一步，不言一語，只是靜靜聽著。

    孩子們用手語“說話”時，手掌切開空氣的節(jié)奏，像極了當(dāng)年陸昭課堂上的“響物架”。

    但這里沒有器物，只有沉默的比劃。

    可在他耳中，那是一場場無聲的交響——掌心拍打、指尖顫動、手腕轉(zhuǎn)折，皆有韻律，皆含悲喜。

    第七日清晨，他看見她。

    一個瘦小的女孩獨自坐在操場角落，十指顫抖地比劃著什么，手勢破碎如秋后焦葉，斷續(xù)不成章法。

    其他孩子經(jīng)過時避之不及，仿佛她的沉默會傳染。

    他沒動。

    只是起身回屋，從門后撿起半塊碎瓦片，邊緣粗糙，帶著歲月剝蝕的裂痕。

    他走到女孩宿舍樓下，踮腳將瓦片輕輕擱在窗臺上。

    然后離開。

    第二天天未亮，他再去矮墻下時，目光猛地頓住。

    墻上多了幅畫。

    炭筆勾勒，線條稚嫩卻用力極深：兩個人影圍坐在火堆旁，鍋底裂出三道縫隙，柴火微燃，煙未升起。

    整幅畫壓在昨夜月光照不到的陰影里，卻透出一種奇異的溫度。

    是她畫的。

    他仰頭望著那幅畫，站了很久。

    風(fēng)拂過耳際，恍惚間似有油鍋輕響、人聲低語、茶爐灰燼翻騰之聲交織而來——那些他曾走過的路，見過的人，點燃的火，都在這一刻匯流至這堵邊陲老墻之下。

    他轉(zhuǎn)身取來油彩，在畫角添了一縷青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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